译文
还记得,当初你我于冬日在雁门关中夜宿。那时候,大雪飞舞,厚厚的积雪将全城都给封住,天上是厚厚的阴云,让人辨不清方面,使人迷路。在火炉中添上满满的煤炭,你我穿着貂皮大衣围着火炉在深夜里谈话。环境已经如此艰苦,你又作了那样凄凉哀伤的诗句,实在是让我难以相和。远望故乡,满怀愁绪,苦闷地饮着驼奶酒,想要以醉解忧,却又偏偏久喝不醉。
长城故主已经无处可寻,所见的只有击破戎狄的赵武灵王的坟墓。沙石飞走,如同乱箭一样射向了草丛中的狐狸和野兔。如何能让这口北关南之地重新成为故土边防的门户呢?暂且不要空自哀吊沙场,拿起秦弓再次出征,将故土收复。
注释
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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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片写眼前事。“记烧烛、雁门高处”,起头的“记”字,点明该词为追忆所作。“烧烛”拍响词题里头的“夜宿”。“高”极写雁门的地势,为以下描写冬夜高原奇寒作势。“烧”、“高”二字不仅情趣豪迈,而且音节嘹亮,造成一种粗犷豪爽的气氛。“积雪封城,冻云迷路”,极写高原奇寒:近处堆集的积雪封锁了古城;远处寒冬的云影弥漫了路途,从而为全词设下了严酷的氛围。“添尽香煤,紫貂相拥夜深语”,描画与李天生围炉火拥紫貂冬夜长谈的情事,其中蕴蓄着二人志趣相投的情谊。“苦寒如许”,既似夜语的对话,又结括了上述的种种寒况。“寒”饰以“苦”,极富感情色彩,委婉地传达出词人悼念故明的悲哀。“难和尔、凄凉句”,使“苦寒”
蜀人张岱,陶庵其号也。少为纨绔子弟,极爱繁华,好精舍,好美婢,好娈童,好鲜衣,好美食,好骏马,好华灯,好烟火,好梨园,好鼓吹,好古董,好花鸟,兼以茶淫橘虐,书蠹诗魔,劳碌半生,皆成梦幻。年至五十,国破家亡,避迹山居,所存者破床碎几,折鼎病琴,与残书数帙,缺砚一方而已。布衣蔬茛,常至断炊。回首二十年前,真如隔世。
常自评之,有七不可解:向以韦布而上拟公侯,今以世家而下同乞丐,如此则贵贱紊矣,不可解一;产不及中人,而欲齐驱金谷,世颇多捷径,而独株守於陵,如此则贫富舛矣,不可解二;以书生而践戎马之场,以将军而翻文章之府,如此则文武错矣,不可解三;上陪玉帝而不谄,下陪悲田院乞儿而不骄,如此则尊卑溷矣,不可解四;弱则唾面而肯自干,强则单骑而能赴敌,如此则宽猛背矣,不可解五;争利夺名,甘居人后,观场游戏,肯让人先,如此缓急谬矣,不可解六;博弈摴蒱,则不知胜负,啜茶尝水,则能辨渑淄,如此则智愚杂矣,不可解七。有此七不可解,自且不解,安望人解?故称之以富贵人可,称之以贫贱人亦可;称之以智慧人可,称之以愚蠢人亦可;称之以强项人可,称之以柔弱人亦可;称之以卞急人可,称之以懒散人亦可。学书不成,学剑不成,学节义不成,学文章不成,学仙学佛,学农学圃俱不成,任世人呼之为败家子,为废物,为顽民,为钝秀才,为瞌睡汉,为死老魅也已矣。
初字宗子,人称石公,即字石公。好著书,其所成者,有《石匮书》《张氏家谱》《义烈传》《琅嬛文集》《明易》《大易用》《史阙》《四书遇》《梦忆》《说铃》《昌谷解》《快园道古》《傒囊十集》《西湖梦寻》《一卷冰雪文》行世。生于万历丁酉八月二十五日卯时,鲁国相大涤翁之树子也,母曰陶宜人。幼多痰疾,养于外大母马太夫人者十年。外太祖云谷公宦两广,藏生牛黄丸盈数簏,自余囡地以至十有六岁,食尽之而厥疾始廖。六岁时,大父雨若翁携余之武林,遇眉公先生跨一角鹿,为钱塘游客,对大父曰:“闻文孙善属对,吾面试之。”指屏上李白骑鲸图曰:“太白骑鲸,采石江边捞夜月。”余应曰:“眉公跨鹿,钱塘县里打秋风。”眉公大笑起跃曰:“那得灵隽若此,吾小友也。”欲进余以千秋之业,岂料余之一事无成也哉?
甲申以后,悠悠忽忽,既不能觅死,又不能聊生,白发婆娑,犹视息人世。恐一旦溘先朝露,与草木同腐,因思古人如王无功、陶靖节、徐文长皆自作墓铭,余亦效颦为之。甫构思,觉人与文俱不佳,辍笔者再。虽然,第言吾之癖错,则亦可传也已。曾营生圹于项王里之鸡头山,友人李研斋题其圹曰:“呜呼,有明著述鸿儒陶庵张长公之圹。”伯鸾高士,冢近要离,余故有取于项里也。明年,年跻七十,死与葬,其日月尚不知也,故不书。铭曰: 穷石崇,斗金谷。盲卞和,献荆玉。老廉颇,战涿鹿。赝龙门,开史局。馋东坡,饿孤竹。五羖大夫,焉能自鬻。空学陶潜,枉希梅福。必也寻三外野人,方晓我之衷曲。